目送驴车往內城方向驶去,陆临川转向程砚舟:“走吧,去接程姑娘。”
程砚舟神色凝重,点头应道:“好。”
两人迅速锁好宅门,朝著程家小院的方向快步走去。
嘈杂声似乎更近了些,呼喊与混乱的声响隱隱传来,火光忽明忽暗。
无法確知具体战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流民已经大量涌进城里了,並且在別有用心者的煽动下,开始由单纯的求生饥民演变成了打砸抢烧的暴徒。
靠近城墙豁口的那片区域,原本有不少商铺和富户聚居的里坊,如果遭到洗劫,损失必然惨重。
陆临川想到自己一家人走得急,宅院里的浮財细软几乎都未及携带,若真被暴民闯入洗劫,恐怕会损失不小……但此刻情势危急,人的安全才是首要,也顾不得这许多身外之物了。
两人刚走出槐树巷不远,转过一个街角,便见到一群形容癲狂的流民正汹涌而来。
他们一边沿途放火,点燃沿街的屋舍和堆积物,一边疯狂地砸门破户。
这群人人数眾多,气势汹汹,远远地竟看见一队十余人的巡逻兵丁正朝这边赶来,不仅不避,反而径直衝杀了上去!
石块、火把如同雨点般砸向那队兵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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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乱中,不知是谁將抢来的酒罈子点燃了火油,也狠狠投掷过去。
这些平日里在街市上耀武扬威的兵丁,此刻面对这群亡命之徒,显然被嚇破了胆。
他们眼见暴民势大,且个个状若疯魔,全然不顾死活,竟连像样的抵抗都未组织,便纷纷掉头,撒丫子就跑,溃散得比兔子还快。
流民们见官兵如此不堪一击,纷纷爆发出欢呼,仿佛长久以来被欺压的怨气,在这一刻得到了狠狠的宣泄,士气更加高涨。
混杂在这群癲狂的流民中,有几个人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虽然同样衣衫襤褸,但眼神锐利,动作间透著狠戾,远非面黄肌瘦、眼神茫然的普通流民可比。
“不能往里走了!现在是守城的丘八还没反应过来,兵力分散又被嚇破了胆,咱们才能趁乱撒欢。可要是再往里深入,撞上大队的京营人马或者反应过来的精锐,咱们这点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放屁!咱们的任务就是把城外的流民儘可能多地往城里带!几万流民,都涌到城里来才好!人越多越乱!越乱咱们的人才好浑水摸鱼,趁乱行事!懂不懂?”
“没错!让这些流民在前面当肉盾,吸引住城里官军的主力。咱们的人才能趁机进城,抢了东西才有时间撤出去。再往里走,就是找死!”
“……”
这些人便是混在流民中的马匪。
他们早已提前踩点,摸清了靠近城墙豁口区域哪些是富户,哪些仓库存有粮食或贵重物品。
只等城內这波骚乱彻底引爆,將守备力量牵制住,他们混杂在流民中的精锐主力便会直扑预定目標,进行“定点爆破”式的劫掠。
除了这些煽动和指挥劫掠的,还有专门负责埋设火药炸开豁口的、有专门负责驱赶流民往城內深处衝击以迟滯官军反应的……分工极其明確。
他们的终极目標就是进城劫掠一笔横財,从未奢望过能攻占城门或撼动朝廷根基。
唯一的出入口,就是他们炸开的那个城墙豁口。
至於代价,便是这几万流民被点燃的怨气和他们的性命。
让这些流民去衝击、去缠住、去吸引城內增援的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