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那份《紓困筹国疏》沉甸甸的。
按常规,此等奏疏应走通政司递呈,但此刻面圣陈奏,或许是个更直接的机会。
若皇帝问起昨夜或当前困境,便可顺势献上此策。
昨夜南城的火光与廝杀声仿佛还在眼前。
京师如此空虚鬆懈,这让他深感不安。
九边重镇尚在,蒙古南下暂时受阻,辽东女真目前也只据辽河以东,未成滔天之势。
但京畿防务若长期这般糜烂,纵有雄关在外,天子脚下亦无寧日。
仅仅做个在文渊阁整理文书、起草詔令的机要秘书,根本无法应对这危局。
常规的升迁路径太慢,自己必须做点什么。
陆临川被引至御书房外。
太监入內通稟,很快便传出召见的命令。
陆临川深吸一口气,整肃衣冠,迈步而入,恭敬行礼:“臣陆临川参见陛下。”
“免礼,赐座。”姬琰的声音传来,比预想中平和许多。
一名太监立刻搬来一个红漆杌子,放在御案斜下方。
陆临川心中微动,今日待遇比前一次好了不止一点。
他谢恩后坐下。
抬眼望去,御座上的皇帝虽面有倦色,眼底带著青黑,但眉宇间並无想像中的震怒滔天,反而隱隱透著一股压抑不住的锐气与振奋。
”怀远伤势可有大碍?”姬琰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的沉寂。
陆临川一愣,没想到皇帝还知道这事,连忙回稟:“劳陛下垂询,臣惶恐。些许皮肉之伤,幸未伤及筋骨,已无大碍。”
“无碍便好。”姬琰目光灼灼,直截了当,“朕听兵部奏报,昨夜怀远洞察奸谋,亲率南城兵马司兵丁,於乱军之中力擒贼首刘三?”
陆临川微微一怔,皇帝果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他连忙起身,躬身答道:“陛下明察。臣路遇南城兵马司孙彪副指挥率队搜寻臣之下落,得知附近钱庄恐为匪徒劫掠目標,虑及匪首若逍遥法外,朝廷威信难立,更恐其捲土重来,遂建言前往缉拿。实赖孙副指挥及眾將士奋勇,臣不过略尽绵力,侥倖与眾人合力擒得匪首,不敢居功。”
姬琰闻言,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激赏,朗声道:“好!怀远不仅文才斐然,更能临危不惧,亲冒矢石,真乃文武全才!此等胆识勇力,实乃朕之股肱,国之干城!”
皇帝这异乎寻常的热情和讚誉,让陆临川隱隱预感到皇帝今日召见,绝不仅仅是为了褒奖昨夜之功,恭敬答道:“陛下谬讚,此皆赖陛下洪福,將士用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