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正是税课司管仓小吏牛二。
仓房的角落,还瑟缩著几个同样被控制住、面无人色的仓场杂役和书办。
梁安站在程砚舟身侧,眉头微蹙。
他身后站著几名眼神精悍的锦衣卫总旗、小旗,手按刀柄,屏息凝神。
锦衣卫校尉们忙上忙下,在房中仔细翻找,最终一无所获。
程砚舟无奈地探口气,对矮胖男子喝道:“牛二,本官再问你一次,『暗帐』藏在何处?”
通州码头作为漕粮入京咽喉,损耗数目年年虚高,官、吏、漕帮勾结紧密,早已自成体系,明面上的帐目做得滴水不漏。
锦衣卫暗线费尽周折,才锁定这个的牛二。
他这些年沟通內外,负责管理帐册。
以往在各家分红之后,所有书面文件都会被统一销毁,查无可查。
这次是打了一个时间差,才抓住机会。
不过,他们来到这疑似藏匿帐册之处,却怎么找都找不到。
“大人……下官……小的冤枉啊!哪知道什么『暗帐』……”牛二涕泪横流,额头在夯土地面上磕得砰砰作响,反覆就是这几句。
“冥顽不灵,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你是不会开口了!”程砚舟耐心耗尽,对一旁的锦衣卫小旗喝道,“用刑!”
“程大人!”梁安下意识地低呼一声,伸手虚拦了一下,“慎重……”
对朝廷命官动用刑讯非同小可,若最后查无实据,极易授人口实。
程砚舟劝道:“国丈,陛下赋予我等临机专断、便宜行事之权,岂能因小仁而废大义?”
“今日若撬不开他的嘴,错失良机,再想追查,难如登天!”
“国丈放心,若有差池,一切后果,程某一力承担!”
“用刑!”
两名校尉再无犹豫,一人將牛二死死按在地上,另一人抽出腰间沉重的铁尺,高高扬起,带著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向牛二的脊背!
“啊——!”
牛二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肥胖的身体剧烈抽搐。
一下!
两下!
皮开肉绽的声音伴隨著悽厉的哀嚎,在密闭的仓房內迴荡,令人毛骨悚然。
其他被按住的吏员嚇得面如白纸,抖得更加厉害。
“说不说?”程砚舟毫无动摇,仿佛那惨叫声只是背景杂音。
“大人……饶命……饶命……”牛二疼得几乎昏厥,但残存的侥倖仍在支撑。
就在这时,仓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更大的喧譁,夹杂著衙役的呵斥和锦衣卫校尉的阻拦声。
一个面色阴沉的中年官员,带著一群衙役,强行推开阻拦的锦衣卫,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通州仓场总督张海,掌管此地漕粮仓储的最高官员!
“住手!”张海一眼看到地上被打得皮开肉绽的牛二和手持刑具的校尉,立刻厉声喝止,“程给事中,梁指挥使!”
“尔等奉旨查案,下官不敢阻拦。”
“但此地乃朝廷仓廩重地,岂容私设公堂,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牛二乃我仓场旧员,素来勤勉,纵有小过,也当依律处置!”
“二位大人如此行事,置国法於何地?!”
仓房內空气骤然凝固。
梁安看著闯进来的张海,眉头锁得更紧,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缓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