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通常不会直接传到军营里来,除非是紧急军情或者皇帝有特別交代。
他立刻问道:“是传旨的吗?仪仗如何?”
小兵摇头:“回大人,不是传旨的仪仗。”
“只有三位公公,乘坐一辆青帷马车来的,看著挺低调。”
陆临川心中一凛,这更不寻常了。
低调前来,必有要事。
“速速引路,本官亲自去迎。”他带著亲隨快步走向营门。
刚至门口,便见马车旁立著一位身著內廷服色的老太监,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皇帝身边最亲近的大璫——魏忠。
“魏公公!”陆临川心中惊讶更甚,面上却丝毫不显,连忙上前拱手见礼,“不知公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魏忠面色沉肃,微微頷首,算是回礼。
他身为传諭天使,在使命完成前,身份特殊,不便多言寒暄。
他抬手虚引了一下:“陆学士,借一步说话吧。”
“公公请。”陆临川將魏忠引入营內一处僻静的议事厅,屏退左右。
厅內只剩两人。
魏忠沉声道:“陛下口諭。”
陆临川立刻行礼,垂首恭听:“臣陆临川恭聆圣諭。”
魏忠字字清晰:“陛下口諭:著翰林院侍讲学士、提督虎賁右卫、总督国债事陆临川,明日辰时初刻,进宫议事,不得延误。”
“臣领旨!”陆临川再次行礼,心中疑竇丛生。
自从他接手练兵和推行国债以来,诸事虽繁杂却还算顺利,皇帝深知他事务缠身,若非重大变故,绝不会轻易召他入宫。
难道国债发行又出了什么变故?
或是朝中再生波澜?
“魏公公,”陆临川试探著问道,“恕下官冒昧,敢问陛下急召,可是出了什么大事?”
魏忠压低声音道:“陆学士有所不知。”
“国丈和户科给事中程砚舟,奉旨彻查漕运积弊。”
“昨日,他们押解一批人犯回京復命,行至距京两百里的黑风峪时,突遭大批土匪设伏截杀。”
“什么?!”陆临川脸色骤变。
魏忠继续道:“两位大人虽率护卫拼死抵抗,击退了匪徒,但程大人左臂受创,国丈大人右肩也中了一箭……押解的五名关键人犯,悉数被灭口,无一倖免!”
陆临川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联想到前些日子京师流民暴动中出现的可疑火药,眼前这次截杀灭口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他想了想,又问道:“国丈和程大人的伤势可有大碍?”
魏忠面色稍缓:“陆学士放心。太医已经诊治过,国丈肩头的箭伤未伤筋骨,程大人臂上的刀创也避开了要害,皆是皮外伤,敷药静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陆临川稍稍鬆了口气:“万幸万幸。”
魏忠嘆息一声:“京畿之地,匪徒公然截杀官差、灭口钦犯,皇爷闻报,龙顏震怒!”
“明日召您入宫议事,正是要商议对策。”
陆临川心中一惊。
皇帝该不会是想让这支才训练了不到一个月、连武器都还没配齐的新军去打剿匪吧?
这也太疯狂了!
魏忠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国事艰难,皇爷忧心如焚。”
“陆学士,您所提练的新军,乃是皇爷心中所系之『新锐』。”
“明日御前奏对,可要……仔细斟酌,好生应对啊。”
陆临川连忙应道:“多谢公公提点,下官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