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顺天府此前征討不力,所依多是数年前的奏报。”
“此一时,彼一时。匪势日炽,今非昔比。”
“行军打仗,岂能沿用过时之讯,刻舟求剑?”
“其三,前日国丈与程大人遇袭,贼寇进退有据,配合默契,下手狠辣果决。”
“其战力绝非普通流寇可比,儼然有经年悍匪乃至经制之军的影子!”
“如此强敌,燕国公一句『区区毛贼』便轻轻带过,视若等閒。”
“燕国公,你如此轻敌躁进,视军国大事如儿戏,岂是为將之道?又將麾下將士性命置於何地?!”
郑杰被驳得面红耳赤,一时语塞。
没想到陆临川对军务竟有如此见识。
但他犹自强辩道:“你休要危言耸听!”
“不过是些见不得光的匪类,仗著地势熟悉,搞些偷袭埋伏的勾当!”
“正面交锋,我京营健儿一个衝锋便能將其碾为齏粉!”
“陆临川,我看你就是胆小怕事!”
“领兵作战,岂能如你这般畏首畏尾?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陆临川见其依旧固执己见,懒得再与之做无谓纠缠。
他转向御座,拱手道:“陛下,剿匪虽看似局部小事,然关乎京畿安定,亦关乎军威国体。”
“臣仍坚持认为,当以慎重为首要,多做准备,有备无患。”
“若京营仓促出战,稍有差池,损兵折將,届时损失的,恐不止是燕国公一人的顏面。”
“顏面”二字,深深刺痛了郑杰。
他自觉被一个晚辈后生如此当眾质疑、贬损,简直奇耻大辱。
若不挣回这口气,他燕国公府日后在勛贵圈中何以立足?
一股热血直衝头顶,郑杰猛地出列,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因身体肥胖,跪倒时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朝著御座方向,几乎老泪纵横:“陛下!臣虽不才,也是世代將门,蒙陛下信重,提督京营已有十数载!”
“岂能容此黄口小儿如此折辱?!”
“臣恳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
“臣愿亲提京营精锐,前往剿匪!”
“若不能在一个月內扫清京畿匪患,將那匪首头颅献於闕下,臣甘愿受军法处置,削爵去职,绝无怨言!”
“否则,臣今日便撞死在这殿柱之上,也无顏再见京营將士,无顏面对列祖列宗!”
“臣死不瞑目啊!”
姬琰看著跪在下方、情绪激动近乎失控的郑杰,一阵无语。
为了爭一口气,真是连累世勛贵的体面和身家性命都赌上了。
他揉了揉眉心,试图缓和:“爱卿这又是何苦?”
“朕並非不信你。”
“怀远所言,亦是为国筹谋,多些时日准备,若能確保万无一失,减少將士伤亡,岂不亦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