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已经掛上了“公债交易行”的巨大牌匾,黑底金字,异常醒目。
交易所內部宽敞明亮。
正前方是一排长条柜檯,后面是正在紧张布置的帐房。
大厅中央预留了大片空地,四周墙壁上已经钉好了一块块光滑的木板,准备用於张贴国债牌价。
最显眼的是东面墙壁上,高悬著一块巨大的木牌,上面用浓墨写著“国债发售价:每张十两,年息二分”,字跡刚劲有力。
此刻,交易所內外一片忙碌。
匠人正在门口搭建一座临时的戏台,已有手脚麻利的伙计在悬掛彩绸。
从明日起,直到国债正式开售,这门口的广场上,都会请京城有名的戏班轮番唱大戏,敲锣打鼓。
目的就是为了在最短时间內,把“国债”和“交易行”的名头打出去,让京师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陆临川在交易所里巡视了一圈,仔细查看了簿记房的位置、银库的加固情况、安全通道的设置。
负责此处的吏员是个四十多岁的老户部,姓周,办事极为干练,將各项筹备事宜安排得井井有条。陆临川询问了几处细节,周吏员都一一对答如流。
“陆学士放心,”周吏员拍著胸脯保证,“所有帐房、库吏都是从户部、顺天府、五城兵马司抽调的老手,规矩都懂,出不了岔子。”
“安全方面,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都派了人日夜巡逻,交易行內部也有护卫。保管这国债买卖,顺顺噹噹。”
陆临川看著眼前忙而不乱的一切,心中那根绷紧的弦终於稍稍鬆弛了几分。
万事俱备,只待六月初一。
……
夕阳的金辉给陆府的门楣镀上一层暖色。
陆临川带著一身疲惫踏入家门,管家邱福早已候在影壁旁。
“老爷回来了。”邱福躬身行礼。
陆临川“嗯”了一声,正要往里走。
“老爷,”邱福上前一步,低声道,“今日……从下午申时前后开始,门房就不断收到拜帖,都是京城里那些有名有姓的大商贾递来的。”
他递上一叠製作精美的名刺和拜帖,“隆盛票號、永丰盐行、通匯钱庄……林林总总十几份。”
“都说仰慕老爷,想登门拜访请教云云,倒都没提什么具体事由。”
陆临川脚步未停,脸上波澜不惊。
他自然明白,这定是钱万河將细盐经销权与国债认购掛鉤的消息在晋商圈乃至更广的商帮圈子里传开了。
这些人嗅到了巨大的利益,想绕过钱万河这个总经销,直接来攀附自己,爭取更优厚的条件。
“知道了。”他淡淡应道,並未去接那叠拜帖,“不用理会,搁著便是。”
“是,老爷。”邱福应下,將拜帖收起,又想起一事,“还有一事稟告老爷。”
“今日……大约也是申时前后,有个別府的小丫鬟,拿著拜匣登门求见,说是有要事必须面稟老爷。”
“门房说女眷应走侧门通稟老夫人,老奴也正要去稟报老夫人,谁知那丫鬟急切地说不行,定要见老爷……”
“老奴看她神色慌张,不像作偽,可问她是哪府的,她又支支吾吾不肯明说。”
“老奴担心有什么紧要关节,不敢擅专,特稟老爷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