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一上刑场,就大小便失禁,哭著求饶,挣扎的人。
不知道周岳山上了刑场,会不会和这些人一样,能不能死之死还保持著最后的体面。
更重要的是,周岳山这个人,和其他人不一样,他认为自己没有做错,有自己一套独特的理论,认为现在被判死刑只不过是成王败寇。
这种人……不会被说服。
但……这个时候,周岳山最好的合作伙伴,杜山河,此刻也救不了他了。
最后一个上刑场的人。
是周岳山。
他迈著稳健的步伐走向刑台。
刑场人员刚要上前搀扶。
就被他抬手制止:“不必。”
周岳山的目光扫过观刑席,在秦白脸上停留了一瞬,仿佛在审视著这个將他抓住的“罪魁祸首”。
他走到铡刀前,从容地整理了下衣领,转身面对眾人:“三天前我说的话,想必各位还记忆犹新,但我想再补充几句。”
刑场人员没有阻止。
大夏还是很人性化的,像这种死刑犯,会给他们留遗言的时间。
但是不能太久,10分钟之內即可。
“你们可知道,这半年来江城新建了多少公园?”
周岳山伸出三根手指:“三座,而之前五年,一座都没有,因为土地终於腾出来了。”
秦白冷冷打断:“用近十万条人命换来的公园?”
周岳山轻笑一声:“秦长官,你不知道,江城异態肃清窗外的绿化带,下面埋著二十年前贫民窟的尸骨,这座城市每一寸光鲜亮丽的地皮,都浸透著血。”
他转向记录员:“这句话请务必记下来。”
秦白冷笑道:“所以你觉得自己是英雄?”
“不不不,我只是个清醒的商人。”
周岳山摇头:“在座的各位!你们现在住的房子,走的路,享受的公共服务,哪一样不是建立在他人的牺牲上?”
观刑席上一片骚动。
“就说最简单的——”
周岳山指向远处的高楼:“这半年来,江城人均居住面积增加了0.8平方米,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有足够多的负担被清除了。”
王明远皱著眉头:“你把这些叫做清除负担,你已经无药可救了。”
“不然呢?”
周岳山反问:“难道王老师更喜欢以前?六十人挤一间教室,五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的时代?”
“你说的这些已经是大夏几百年前的场景了。”
王明远反驳道:“你的这个例子,举的很不合適。”
“道理是一样的就是了。”
周岳山高声道:“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於风雪,多么高尚的话啊,可惜现实是,抱薪者总是第一个被烧死。”
铡刀手已经就位。
但周岳山还在继续:“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做错了,而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乾净。”
他优雅地转身,主动將脖颈放在铡刀凹槽上,最后对苏斩说:
“年轻人,记住今天的太阳,等你在朱雀学院毕业时,看看那时的江城,再想想我的话。”
铡刀落下。
他还保持著那抹讽刺笑容的脑袋,从行刑台上滚落。
苏斩人懵了。
和我说话干嘛?
我认识你吗?
“苏斩。”
王明远按住他的肩膀:“不要被他那套歪理蛊惑。”
苏斩转头看向老师:“啊?哦……不会的。”
“周岳山最擅长的就是这套。”
秦白在一旁冷笑:“临死还要在別人心里种刺,不愧能与杜山河合作,还是平等合作的人。”
“他说的那些数据都是断章取义。”
王明远的手加重了力道:“什么失业率下降,房价回落……是用十万条人命换来的!这种发展,和畸变种吃人有什么区別?”
“老师,我明白。”
苏斩点点头,踢了踢脚下的沙土,露出嫌恶的表情:“他就是个疯子。”
现在他要保持忠诚的模样。
这一点没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