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晨雾还未散尽,银號的伙计们已在门板上贴出新的告示。
崔明用硃笔圈出“西域商户存款利息加倍”几个字。
“大殿下,这是昨日西域的回款清单。”
他將帐册递过去,指尖因熬夜核帐而微微有些发颤。
李福正对著沙盘摆弄银號分铺的模型,听见动静抬头笑道:
“西州的粮价稳住了?”
沙盘上,代表粮草的木牌正沿著商路缓缓向西,每块木牌上都刻著银號的印记。
“稳了。”
崔明翻开帐册,
“二殿下派人送来战报,说突厥人已经退到轮台以西,还缴获了三百匹战马。”
他突然压低声音,
“只是听风楼传来消息,长安的王氏余党最近频繁接触禁军统领。”
李福摆弄木牌的手顿了顿。
沙盘上的长安模型里,禁军营地的位置插著面小小的黑旗。
那是隱杀卫標记的警戒点。
“黑隼有消息吗?”
“昨夜传信说,他们在西州崔家別院搜出的兵符,与长安禁军营的符印能对上。”
崔明有些担忧的说道,
“恐有內应。”
李福將一块刻著“银號总铺”的木牌放在长安模型中央。
“备车,去见父皇。”
太极殿的偏殿里,李承乾正看著黑隼送来的兵符。
铜製的符印上刻著缠枝纹,与当年李渊赐给禁军的信物一模一样。
“王氏果然藏著这手。”
他將兵符扔在案上,与江南搜出的莲令牌並排摆放,
“他们以为借西域乱局,就能在长安翻天?”
罗通躬身道:
“陛下,要不要先拿下禁军统领?
老臣已让羽林卫包围了他的府邸。”
“不急。”
李承乾望著窗外的宫墙,晨雾中隱约可见禁军巡逻的身影,
“朕要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正说著,李福推门而入,青袍上沾著露水。
“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
他將银號的帐册摊开,
“王氏在长安的十二家商铺,最近都在大量兑换黄金,去向不明。”
李承乾的指尖在帐册上点了点:
“他们想跑路?”
“更像是在筹钱。”
李福指著其中一页,
“西域的吐蕃贵族最爱黄金,用它能买到最好的战马和兵器。”
罗通猛地抬头说道:
“陛下,莫非他们想里应外合,让吐蕃偷袭长安?”
“有可能。”
李承乾起身走到舆图前,指尖划过长安周边的关隘,
“但他们漏算了一点。
银號的帐本,比他们的密信更会说话。”
他转向李福问道,
“你打算怎么做?”
“断他们的钱路。”
李福的眼神亮得惊人,
“儿臣已让各地银號停兑黄金,凡是王氏关联的商铺,一概不予放贷。
另外,听风楼说他们在洛水码头藏了一批私货,儿臣想......”
“去查。”
李承乾打断他,將玄铁令牌扔过去,
“带上隱杀在长安的人手,记住,抓活的。”
洛水码头的雾气比城里更浓。
李福站在栈桥上,看著搬运工们扛著木箱往船上送。
箱子上印著“瓷器”字样,可落水时溅起的水却泛著金属的冷光。
“就是那艘『永安號』。”
崔明低声道,手里攥著听风楼画的船契副本,
“船主是王氏的远房侄子。”
李福刚要下令,却被身后的动静惊动。
只见一队禁军簇拥著个锦袍中年人走来,腰间的金鱼袋在雾中闪著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