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涨潮的时候,这里又会被汹涌的海水完全淹没。
小林站在连接处边缘,仔细观察著地形。
隨后,他又缓缓抬起头,目光望向礁石顶端,那正是老余指认人影站立的位置。
那是一个相对平整的小平台,大约三四平方米。
平台上除了几处积水的浅坑,空无一物。
“我上去看看。”小林说道。
“小心点。”
小林小心翼翼地踏上礁石平台。
他环顾四周,只见视野开阔,海天一色,湛蓝的天空与浩瀚的大海在远方融为一体,
確实是个观海的好地方。
但同时,这里也確实是个“屁股大点”的险地。
“地方不大。”小林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用眼晴快速地目测著距离,“从老余描述他收网回来的位置看,早上有雾的话,能看清一个人形轮廓是有可能的,但要是想看清细节吗,在那种条件下看清衣服样式难度极大。”
他也倾向於对方看错了。
“怎么样?”赵编辑在下面,好奇地问,“能“”一下消失吗?”
小林轻轻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向身后的狭窄通道,认真地分析道:“如果那人影是真实存在的,而且穿著行动不便的古式长袍,从发现到消失只有『一眨眼”的功夫,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沿著这条通道快速退回码头,藉助雾气或附近的障碍物,比如停泊的船只,堆放的渔具,来遮挡视线,但这条通道狭窄湿滑,想要快速移动而不发出声响,不滑倒,难度极大。”
他顿了顿,稍微思考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老余当时的位置是在收网回来的船上,他的视角应该能覆盖这条通道。”
赵编辑听到这,感觉有些可惜。
“监控探头的位置在哪?”
两人抬头环顾码头建筑。
很快,在码头办公室的屋檐下,发现了一个对著这片区域的监控摄像头。
“位置没问题,”赵编辑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如果摄像头正常工作,雾气也没浓到遮蔽一切,那么一个站在礁石上的人,应该会被拍到,除非———“”
“除非那人影真的『拍不著”。”
小林仔细查看平台表面和边缘的岩石缝隙,像是在寻找任何一丝不寻常的痕跡,哪怕是一个不自然的刻痕,一块顏色迥异的石头,或者一小片不属於这里的布料纤维。
然而,除了海浪冲刷的痕跡,风化的岩石纹理,乾涸的盐渍和顽强的小海螺,一无所获。
地面也没有任何异常的脚印或痕跡,仿佛这里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別的事情。
海风吹拂著他的额发,他站在礁石尖上,目光投向大海的方向。
那片被阳光染成一片金红与靛蓝交织的广阔海面。
他沉默了几秒,模擬著老余描述的样子,面朝大海站立。
渐渐地,他的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头微微扬起,视线穿透了眼前波光粼粼的海面,投向更遥远,更虚无的某个点。
整个人,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
仿佛在眺望某个看不见的坐標,或是倾听著风浪之外的某种声音。
就像老余说的,那个“直挺挺站著,一动不动”的影子。
赵编辑则举著相机,从不同角度拍摄礁石本身,它周围的环境,以及与码头主体的相对位置。
他尤其注意拍摄礁石顶部,仔细寻找著任何可能被误认为人影的凸起物或特殊阴影。
赵编辑拍完最后几张礁石顶部的特写,一抬头,看见小林这静止的姿態。
“小林?”赵编辑试喊了一声,“看什么呢?走了!”
小林没有回应。
他像是没有听到,依旧维持著那个姿势,连头都没有偏一下。
赵编辑皱了皱眉,走上礁石,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林!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这次,小林的身体似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像从某种沉浸的状態中被惊醒。
他没有立刻回头,也没有说话,而是依旧保持著那个凝望的姿態,只是眼神重新聚焦,扫视著远方的海平线,仿佛在確认刚才视线的尽头到底有什么。
赵编辑顺著小林重新聚焦的目光,也下意识地望向那片海天相接之处。
在距离他们极远的海平线上,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极其模糊的轮廓。
非常淡,非常模糊,如同蒙著一层厚重水汽的毛玻璃后透出的景象。
它並非实体,更像是一幅被投射在空气中的,半透明的,边缘不断扭曲晃动的画。
那轮廓·似乎像是船?
与远处缓慢移动的现代钢铁货轮截然不同的—.木船?
视觉的误差?或者说,是光与空气,海水共同作用產生的某种虚影。
赵编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清楚些,
可就在他眨眼再望去的瞬间,那片深蓝的海域边缘,除了翻滚的波浪,哪里还有什么轮廓?
海面上,一艘距离更近的中型渔船恰好驶过那片区域。
仿佛刚才那惊鸿一警,真的只是光影与视觉开的一个玩笑。
“编辑你刚才看海面,有没有看到什么,不太一样的东西?”小林这时候问道。
“刚才那边”赵编辑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描述那转瞬即逝的,模糊到极点的“感觉”。
太荒谬了。
他自己都无法確定刚才是否真的看到了什么。
是海市屋楼的前兆?是特殊气象条件下罕见的光学现象?还是·某种更难以解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