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是这样一天一天过,胳膊上的烫伤结了一大片痂。
我不喜欢这种平淡无波的日常,一切都按部就班,这太可恶了。于是我尽力在生活里制造尖叫——也不全然是尖叫。
我就是喜欢打破这种常规罢了,谁又规定不可以呢?我偏要。
比如说,我逗妈妈,我看她生气。偶尔也逗她发笑。
我打翻爸爸的灵位,她就着急忙慌,趔趄着跑过来将东西摆好,然后抄起笤帚揍我,骂我。
我大笑着跑开,躲起来看她在原地哭泣,小心翼翼重新供上瓜果,絮絮叨叨说很多话。
我哥知道后会骂我混账,但无所谓,谁让他是我哥。
再比如泡在公司录歌,在收尾时一遍一遍故意跑调,所有人都陪我加班到深夜。
录音室没有窗,所以我看不见外面的黑暗。仿佛看不见天就可以丢掉时间。
而我待在录音室这一方温暖静谧中,哼我的歌,昏昏欲睡。隔着玻璃看他们忙忙碌碌,嘴巴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最后助理请来了武哥,我那颇有官威的经纪人。
他蹙着眉看我,又不敢训斥,只得重重叹一口气问我能不能好好唱。
我说能,于是没开录音设备唱了一遍完整的。
整个工作室都在欢呼,直到武哥黑着脸捡起被我拔掉的录音器插头。
哈哈,一群傻子。
这感觉太棒了,我感觉我只在造成这些恶作剧的时候像一个孩子,而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等待被监狱或神经病院收押的愚蠢坏大人。
这世上能困住我的从来不是道德法律,只有武力镇压或者我哥。
可他又不屑看我。
床头那本《眼泪与圣徒》,文学大师齐奥朗的着作,是我十岁时哥哥收到的生日礼物。
他翻看过无数遍,我猜他很喜欢。
于是我抢来了,我也翻看数十遍,虽然看不懂。
我曾多次用它盖在脸上自慰,嗅着油墨的气息,肖想我在这本书的见证下操烂我哥。
“我主啊,没有你,我是蠢的;而有了你,我是疯的。”1
我们一同这本书,很多遍。我问我哥,圣徒为什么这样坏?应期说,圣徒不坏,信仰也不坏,是弟弟太浅薄,还不能理解这些伟大的自省。
可圣徒为了看不见的上帝而亏待、鞭挞自己,这不是恶,又是什么?
齐奥朗说的对。只有抵制圣洁,我们才能证明自己直觉的健康。2
那时候我哥的声音还很细弱,像个小女孩一样,用簪子挽着头发坐在阳光下看书。我趴在他旁边,觉得阳光太刺眼,照得每个字都变成了针,戳进我尚且稚嫩的灵魂。
直到现在,我也无法理解那些文学大拿到底看见了什么样的世界,于是便不再苦求正确,用自己的方式去曲解和重写。
无所谓,我不在乎。
曾有记者采访,问我对文学的理解并不透彻,又偏偏钟爱在歌词中引用名言,是否令人贻笑大方?
我答,若我引用错了,你便错着听、错着看。若我引用对了,你才该嘲笑我的堕落。
彗星因这场采访而愤怒,黑粉狂欢,而我,也因此而大笑。
我偏要错着来,我偏不屑正确,除非我哥亲自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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