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德里安扬起喉颈,微张的薄唇令人欲吻而下。
上下打量的目光好似漆黑的宝石。
“阿德里安。你是军官吗?我没想到刚上岸就看见这身华丽的军服。”
弗雷德纹丝不动地站在他身旁,语气透露着高人一等的冷漠。
“别用这种挑衅的目光看男人,我是海军团的少尉,丹特·弗雷德。”
阿德里安紧裹着翩然欲飞的宽大军服,闪耀的肩章在濡湿的乌发前熠熠生辉。
“傍晚,日落,黄昏,现在这个时刻有很多美称。”
弗雷德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像条被刮净鳞片的鲅鱼。
“我有很多年没看过这种天空了,战争持续了整整四年,我只回来过几次。”
阿德里安发现,弗雷德的鬓角理的很齐,戎武一身,又高佻魁梧,很让人生畏。
他抬起胳膊,指向面前白浪翻腾的海域。
“这是海港的边缘,再往前一点就不安全了。”
弗雷德嗅到满鼻子都是藻类的清香,他跟阿德里安坐在同一块儿礁石上,只觉得投缘。
“你不厌倦这么小的港口吗?前面就是北大西洋,谁不喜欢征服大海?”
阿德里安这才看清,弗雷德的肌肤是细沙般的深麦色,雄健的小臂上面遍布伤痕。
“战场是什么样的?”
弗雷德深深呼吸,压下几年前的回忆,他搓着带茧的手掌,不由瞥了眼阿德里安白皙的胴体。
“不忍提及。不过打仗这事全凭运气,子弹击中哪里也就认了,没什么办法。能有幸苟活,就得感谢上帝。”
阿德里安刚要给他一个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上帝?”
弗雷德吞了下口水。
“你兴冲冲地想上战场吗?”
阿德里安捋着背上的军服,能闻到很浓的烟味。
“我听说戈岑伯爵号被击沉了,很多人因此身残,或者面目全非,是真的吗?”
弗雷德愣怔了片晌,有些慨叹眼前的年轻人是不是在装傻充愣。
“险胜罢了,西班牙瘟疫才真正结束了战争。不过伯爵号的事,你听谁说的?”
阿德里安的声音泛着透明的质感,“这是个小港湾,消息传得很快。”
弗雷德的喉咙一阵干渴,他伸出蒲扇似的手掌,轻轻抹去阿德里安下巴的脏污。
“你下巴沾了泥沙,影响我……为什么蹭我的手?”
漂亮的眼睛睁开一条缝,阿德里安的脸颊紧贴着温暖的手掌。
“你像我兄长,他喜欢从背后搂着我,夜里还下着雨,他和我抱怨,要是不打雷就好了。”
弗雷德松开手,严肃的瞟了他一眼,隐隐不快。
“亲兄弟做这种事情,你没一点羞耻心吗?”
阿德里安的动作很轻,伏在膝盖上看着他,手掌贴上光滑的小腿,恋恋不舍地望着大海。
“港湾也有汹涌的浪潮,能藏起我和威克的羞耻,我们是从马尔维纳斯逃亡到这儿的。”
弗雷德的心口碰了一下,不清楚自己一闪而过的想法到底是什么。
“当年海军舰队为了备战,已经饥不择食了吗?身材这么瘦弱的人都能征兵,还临阵脱逃。”
阿德里安好奇地看向他,“你是军官,能帮帮我吗?”
弗雷德下意识往后躲,语气不怎好,也不怎么待见他。
“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还有,帮你是什么意思,穿衣服吗?”
阿德里安的生活,本来就要求低得只求温饱和威克的依赖,现在已经退无可退了。
“我兄长失踪了,被什么人囚禁,或者迷上了港湾以外的地方,只是……不再回来了。”
他的睫毛可真长啊……
弗雷德像被一根羽毛轻轻地从心尖儿上拂了过去,他捋了捋脑海中的想,大声问。
“你找过他喜欢去的一切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