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
单慎出列,一副懊恼模样。
顺天府没有抓到杀害道衡的凶手,甚至,没有进一步的线索。
案子进展不顺利,少不得被其他朝臣们问长问短一番。
单慎不辩白,老老实实听别人挑刺。
他这么一副“有罪”的样子,反倒是叫其他人不好意思逼问了。
连逼问那画像到底是怎么目击来的的人,都没有了。
徐简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回头看了单慎两眼。
不得不说,单大人装死的本事真不错。
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抓不到那个真凶。
单大人做事也是爽快,那天说好了查三天、那就是三天,时间一到,直接到早朝上表示自己尽力了又无能为力。
废皇子相关的案子,您并不想交给顺天府,所以去年才会把王六年提回宫里、交给曹公公审。
圣上哼笑了声:“朕这个媒做得真不错。”
徐简道:“臣觉得万大人说得很有道理。”
徐简听得明白,便道:“查一半确实不好受,不过,单大人入仕多年,轻重都清楚。反倒是臣,经验不足,要多听单大人与万大人的意见。”
徐简静默了一瞬。
曹公公敏锐,懂徐简的意思,但他得听圣上的。
“定下差事之后,他主动来铺子里寻我,商量还银子的事。”
圣上又问:“与宁安处得怎样?”
可情理也好,应当也罢,怎么也得有个尽头,不能长久如此下去。
陈桂说的时候,载寿院里人不少,一个个都听乐了,祖母也在笑。
未婚夫妻,见一面说难不难,说简单也没多简单。
这一次,单慎和万塘显然是揣度明白了,可圣上还是不太舒畅。
圣上深深看了徐简两眼。
他知道圣上会问这些。
比起被不情不愿塞去兵部那时候,长进多了。
你说有招吧,他们很是被动,你说没招吧,又能把对面弄得够呛。
毕竟,荆东家提过,两府合作老实巷之初,他就看出国公爷与郡主有点苗头,陈桂却全然状况外,被提醒了都没看出来。
以他一位贫苦出身的学子而言,这是一条很不错的路子了。
后半截话,圣上没有说。
徐简这才道:“臣倒不是不满意,而是,挺过意不去的。”
不多时,曹公公进来回禀:“郡主明日下午进宫。”
“入仕头一年各种杂事开支不少,按季度来,每一季还得少些,第二年开始,每季都能多一些。”
“听你这么说,”圣上顺着徐简的话,又道,“你不满意查一半?”
徐简又道:“外头都不知内情,但臣经手办的、臣知道,陈米胡同那两块金砖是臣放的,和废皇子没有什么关系。
“臣天天在顺天府,看着上下围着那假金砖转,真过意不去。”徐简道。
曹公公不晓得,忙出去问了。
而不是陈米胡同乌七八糟多提两句连老脸都臊得慌的事。
徐简先前就不得不想出造两块假金砖的法子来了……
闹出这些事情来,弄成这幅局面,不说他这个当爹的替邵儿在收拾残局,查案子的这一个个也是。
圣上了然。
一丁点不揣度他的想法,那是没把圣上看在眼里,欺负“小主子”。
祖母自己是个守诺又顶真的性子,碰着这么个实在人,又岂会不高兴?
四月里,大姐养足了一百天,由陈桂牵头,在生辉阁里与余璞当面道了谢,礼数周全,行事也周到。
多多少少留点印象,以后街上若遇着了,劳烦立刻知会我们守备衙门,或者是顺天府,我们立刻抓人。
知道徐缈搬回府里,与安逸伯夫人一块准备小定,他微微颔首。
离开御书房,徐简不疾不徐往外走。
那些谋算与逼迫,不会在案卷上、文武大臣、甚至圣上面前表露出来,只会静悄悄的,显得顺天府毫无办法。
林云嫣那天没让陈桂转述,自己在隔壁悄悄打量。
“说得这么认真了,我都不好意思让他别给了。”
毕竟,有画像贴着,总不能说他们混日子、没办一点正事。
在他讲了前面那一番话之后,圣上必定会问。
“很实在,也很恳切,没有胡乱应允,列了份单子给我,打算怎么还、还多久都在上头。”
一旦被人盯上了桃核斋,容易催生出其他麻烦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简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伪造了证据,但他的方向是对的。
“行,比之前长进,”圣上舒了一口气,“没说不让你看乐子,端得住就行了。”
圣上满意点了点头,示意徐简告退。
圣上又是一笑,这回多了几分笑意。
这个说法,别说曹公公抬了抬眼帘,连圣上都不由挑眉。
她的行踪是好跟的。
可林云嫣不一样。
他也没有胡说,确实有些时日没有见过林云嫣了。
废皇子那条线本就不好查,古月使节又已经离京,两个衙门都鞭长莫及,只能是东一点、西一点,一丁点的进展都还得搅和在一起、一并分析,这能分析出什么来?”
他知道徐简有本事,也清楚徐简就是年轻、需要经验,但他也看到了这半年里的长进。
君臣相处,本就是如此的。
听他这么说,圣上眉宇一展:“确实为难单爱卿了。”
徐简行礼入座,接过茶盏,尝了一口。
因此,静默时的态度就很考究,看似迟疑犹豫,实则,徐简心里都有数:“查太久,对殿下来说不是好事,您想点到为止,单大人、万大人也的确都能揣度得到。您若坚持要由他们两个衙门查个水落石出,那就是硬着头皮,他们也会查下去。”
圣上不置可否,拿起茶盏,抿了一口。
徐简也愿意让亲生母亲操心。
而且,徐简看得越来越准了。
徐简起身谢了恩。
线索证据都在作假,追着假线索一路挖,这要是能查到真凶,才真的稀罕了。
因而,查一半、半途而废,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徐简的视线从单慎身上收回来,又悄悄抬起眼,看了圣上一眼。
当然,单慎知道,徐简也知道,这句话说说而已,听过就算。
正如那天徐简在衙门里和单慎、万塘说的那样,这案子多半就是“不了了之”,一来牵扯太广,不是顺天府、守备衙门能应付的,二来圣上不想一拖再拖。
他们父女两人在说余璞的事。
林云嫣知道,笑容都是善意的。
不似先前,根本不让刘靖插手。